去年暑假,笔者自己办了一场信息学竞赛夏令营,然后在家里游玩了不少游戏。今年暑假则闲来无事,想着也该找个班上了——计算机行业的就业形势毕竟不如往年,也该出去体验一下世道;就算最终大概不去互联网企业,也是对大厂心里有底了。于是与社团内的同学一起投了几家公司。笔者暑假去了华为(深圳)实习,本文将这两个月的生活记录下来,为后来者提供一点参考。
笔者是 6 月 21 日入职的,8 月 18 日离职。中途多次出门参加竞赛、旅游等,因此最终算算,竟只在华为工作了 23 天。虽说时间不长,但也是体验了一点华为员工的生活状态。或许当未来面临职业选择时,这段记忆能成为一份依据。
与面试内容、工作内容相关的事项,需遵守保密约定,不可详述;另,编写此文时,许多记忆已不大清楚。故行文或显错乱,读者见谅。
简历投递和面试
3 月下旬,笔者与队友谈论起打工一事,一致认为暑假该出去看一看大厂。按理来说,华为应该是最好进的;于是掏出微信,发现通讯录里有 6 位华为 HR。笔者从中随机选择了一位,把简历发了过去。对方是 2012 实验室的硬件部门,笔者表示想在深圳找一份开发类的实习工作。(笔者一向认为,优秀的攻击者必须是优秀的开发者;另外,笔者猜测,开发岗位应当更能体验到公司的日常运行模式。)由于笔者持有几份国赛一等奖证书,故免去笔试,进入了面试环节。
第一道关卡是性格测试。传言华为找洋人设计此套科学系统,耗资甚巨。本俱乐部成员,多有被性格测试筛掉者;笔者心中便惴惴然,在网上看了不少攻略,最终好歹是顺利通过了。据网上的文章所称,表现得「性格积极、乐于加班、擅长合作」即可无虞。
性格测试结束三周后,收到一封邮件,于是开始专业面和主管面。两场面试在一天之内完成,效率很高。先是询问简历上所书之经历,接着问一些网络安全行业的基础知识。若依常理,专业面会问到较深的专业知识,但笔者的经历与之相反:似乎主管比专业面试官更懂密码学一些。总之平稳结束了面试,最终是 HR 面,告知笔者一些事项。华为实习生工资是 6000 基础工资 + 1000 租房补贴,全国一致。
笔者投递的部门,似乎 HC(人头数)比较紧。故而笔者和队友在面试结束后,都延了一段时间才接到 offer。笔者 6 月 13 日接到录用通知、21 日入职(华为实习生均为周三入职),是该部门今年第一个实习生。
讲句题外话。春季时,除华为之外,笔者还投递了字节跳动,然杳无音讯。7 月 18 日下午,笔者正在干活,突然字节 HR 电话至,问是否有意暑假去实习。其时笔者入职华为近一月矣。
入职前的准备:租房、寝具和生活用品
笔者大四时在哈尔滨租过一年房。当时骑着自行车,在科学园附近找租房中介,线下看房、签约,以 1500 每月的价格租到了不错的房子,一个人住 70 平米,大部分空间都是闲置的,次卧被笔者用于放置 NAS。然而深圳的租价远非哈尔滨可比,且笔者不太可能提前去深圳线下看房。
询问前人,得知在「自如」平台租个卧室,勉强能捱过这两个月。笔者筛选了一些离公司较近的房源,然后以 2362 每月的价格租到了一间卧室。这卧室在阁楼上,10.7 平米大小,带有一个阳台,居住体验想必比不带阳台的更好。笔者预约 21 日入职,于是 20 日凌晨线上签约,下午到深圳,直奔出租屋,见到以下光景:
真可谓是家徒四壁。整个房间,一床、一衣柜、一书桌而已。笔者 20 日出发之前,列了一份待购买的生活用品清单,计开:
- (寝具)床垫、床笠、被芯、被套、空调被
- (洗漱)牙刷、牙膏、洗发水、沐浴露、毛巾、浴巾、浴篮
- (日用品)卫生纸、排插、酒精、洗衣液、垃圾桶、垃圾袋、晾衣架、拖鞋
把行李放在家里后,笔者立即去 IKEA 采购。清单内的绝大部分物品都在 IKEA 买到了;日用品如卫生纸等,在外卖平台购买;至于排插等物,京东下单,次日送达。于是在深圳安顿下来,度过了第一个夜晚。次日 09:00 该去人事服务中心报到了。
报到、入职
华为深圳总部是坂田基地,而人事服务中心位于居民区「荔枝苑」。先到人事服务中心提交文件,领到工牌,然后去往坂田基地。华为实习生,会被指定一位「导师」,内部常称「师傅」。笔者报到之日,师傅因病告假,故另一位员工带笔者领取了电脑、显示屏等办公用品。
华为的内网,与公网是隔开的,需要走公司提供的代理上网。刚拿到电脑时,只能访问 Google 等白名单内的网站,寸步难行;申请某权限之后,可以浏览所有网站了,但不可 POST 超过 1MB 的文件。而华为雇员的 WLAN,更是需要信任其公司的 CA 证书才能连接,大约是便于 MITM 攻击以审计流量罢。
第一天没有什么事做,便在工位上发呆。午饭,同事们带去食堂,着实令笔者大开眼界——又贵又少又难吃。后来在内网社区上闲逛,见有员工笑称其为「工资回收」,良有以也。
入职次日,分配到了一点任务,于是开始工作。笔者有一些嵌入式开发的基础,但仍显不足;好在参与的工作不要求对嵌入式开发有多么深刻的领悟,故工作也算是顺利进行,未感焦虑。
华为员工自有一套语言,与「互联网黑话」类似,如把「幻灯片/PPT」叫做「胶片」,把「解决问题」叫「闭环」,又有「战地英雄」「套路打法」云云。笔者甚不适应这套语言体系。
实习生活之一日掠影
笔者大约 07:30 起床,洗漱之后 08:10 出发。08:30 到达华为地铁站,打开手机签到;08:40 到达园区内的 KFC,吃一顿早饭,09:00 该上班了。每天早上有例会,大约 09:50 结束,开始各干各的。
中午 12:00 结束工作,前往食堂吃饭。吃饭归来,工区的灯光已经熄灭了,同事们各自铺开一张床便睡。笔者横竖睡不着,于是掏出笔记本电脑,去工区外面的公共休息区,处理一些个人事务。13:45 再回到工区,做一点活,17:30 下班。
每周的星期一、二、四,笔者的同事们是默认晚上加班的(周三晚上有体育活动、周五临近休息日);除此以外,月末周六,华为员工也须上班。笔者一介实习生,自然不会跟他们一起加班,于是到点就走。这样便有一个问题:华为要求员工每天工作 8h,但午休和晚饭的 2h 是不算在内的。譬如笔者早上 08:30 打卡上班,那么要晚上 18:30 打卡下班,一天才够 8h 的考勤。每月结算一次,若欠工时,则需要加班补回,当然笔者也是不会去补的。最终算下来,笔者大约每工作一周,就要欠 8h 工时(笔者也偶尔忘打卡)。
17:30 既下班,点顿外卖,骑车返家,便大约 18:20。吃完晚饭,大约 19:00,洗漱完毕,精力已耗费得所剩无几,提不起劲干别的事,于是上网冲浪几个小时,倒头便睡。笔者 17:30 下班,尚且如此;若跟正式员工一样加班到 21:00,那真是想都不敢想了!
比赛和旅游
假期里,参加了不少比赛。7 月初,回哈尔滨参加国赛分区赛,又去重庆参加某工业互联网竞赛。7 月下旬,去合肥参加国赛决赛。返深之后,又去广州旅游。因此笔者请了两次假,每次大约两周。
深圳湾:
在深圳和广州吃了几顿粤菜。
后记
当笔者第一天进入工区时,看见墙壁上赫然挂着一条横幅,上书「质量不好的产品是研发人员的耻辱」。人皆言华为缺乏人文关怀,今一望而知。
回家路上,在深圳北站候车。看到一位约莫十几岁的小姑娘,坐于四轮行李箱上,往地上一蹬,便乘着行李箱向前滑行三五米;又倒转方向再玩一遍,乐此不疲,状极愉快。叹叹!这无虑无忧的纯粹的快乐体验,离我们日渐遥远了。